作者简介
绿萍,女,原名孙志平。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。在各级刊物上发表小说、散文、诗词若干。文集《绿土》由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。
两碗稀粥
作者:绿萍
看到征集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征文的启事,我心头一直涌动着一个故事。之前我嫌弃它太朴实太简单,于是从很多材料中放弃了它,但是它一直如一团火焰在我心中燃烧,今天,我想讲给大家听。
年夏天,母亲突然背肋疼痛,不以为是多大的病,医院就诊。医生听了我们的描述建议去做心电图。结果刚扫描了一下,人家就建议躺下别乱动了,然后通知我们办理住院手术。我看见医生神色凝重,便一个人悄悄留下来询问病情。医生说心脏出问题了,非常严重,但还需要跟主治医生最后确诊。
第二天医生便通知我们转院,建议去省城或者直接回家。一家人一下意识到病情的严重,马上医院。医院给我们的结果是:心脏已经烂成豆腐渣了,没有任何医治方案。我们在病房外面恸哭,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大哥。这位任何事都不在话下的大哥也束手无策,只是默默掉泪。
我们骗母亲说病不重,带药回家治疗。医生说注意点,路上就可能过去了。可是实际情形是,母亲在家熬了5天,依然倔强的活着。忙碌着操办后事的大哥觉得不对劲,赶紧联系人咨询了北京一位医生。医生看了资料,说只要你们能把人弄到北京就可以一试。
家人定了高铁商务舱,把母亲医院。经诊断母亲心脏室间隔穿孔兼室壁瘤,已经有三分之一坏死。医生说,母亲这个穿孔位置太幸运了,几乎是万分之一。医疗方案是,住院医治20天以上,让心脏上坏死的肉结痂后进行开膛切除缝补手术,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。手术前提是能坚持20天以上治疗,期间需要进行助搏器辅助心脏跳动。
母亲坚持了20天非人的煎熬,形容枯槁。第21天,尿里带血,医生说,开始感染,必须进行手术了。通知我们第二天进行手术,做好一切准备。
我们询问母亲,想吃点什么。母亲已经什么都吃不下了,只是弱弱地说,想喝咱们的稀粥。母亲所谓的稀粥,是我们当地的小米熬成的粥,**的小米,慢火熬成浓浓的汤。
医院供的粥是大米熬的,母亲不喜欢。
我于是赶紧出去买小米稀粥。朝东走了好长的路,居然没找着一家稀粥店。于是回头朝西走,看遍了路,问遍了人还是没有。我万分沮丧后回到了病房。大姐听了,嫌我没用,自己提上了饭桶出去了。我陪着母亲在病房等着。等着。等着。一直到我担心大姐是不是出了事的时候,大姐回来了,饭桶上裹了毛巾。大姐兴冲冲打开毛巾,揭开饭桶,一股热热的香气冒出来。大姐居然买到了小米粥,就是母亲要的那种:**的,浓浓的。
我问大姐从哪里买到的,大姐说起了她找稀粥的过程。
一开始跟我一样,大姐找遍了每条街,实在是没有。大姐觉得怎么都不能让母亲喝不上粥就上手术台。所以她说想啥办法也得弄到。
于是她先是跟饭店商量给特意熬点粥,出多少钱都行,饭店不是说忙顾不上,就是说没有小米,都把大姐打发了。
后来大姐找到一个住宅小区,看见一堆老太太在院子里大树下聊天,就走过去跟人家说,大娘们,能不能到你们谁家熬点小米粥,该出多少钱,我出。结果人家看了看大姐,都说没有没有,快出去吧。
大姐刚要离开的时候听到那些人议论:现在这些农村妇女可得撵得远远的,不是拐卖儿童,就是有别的图谋,可不敢让进家门。大姐是农民,长年劳作,面容粗黑,身体矮小肥胖,再加上20多天在病房陪侍母亲,确实操劳得跟不怀好意的骗子相差无几。大姐听到这些刚要发火,想想这事也不怪她们,于是又折回去,很耐心地跟其中一位大娘说:我妈要上手术台,想喝点稀粥。我不是骗子。
大姐不会说普通话,但是这几句话她说得很清楚。
一边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听了,把大姐叫到跟前,让大姐把具体情况说清楚,大姐详细地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那位老太太便喊大姐去了她家。
老太太熬上了稀粥,便和大姐话起了家常。大姐把母亲得病经过,就医经过,马上要手术的风险都讲给了老太太,还说,喝了这粥,母亲要昏迷一周,一周之后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。老太太一边宽慰大姐,一边把稀粥包好交给了大姐,还说随时到她家来熬粥。
听了这些,我一边夸大姐有办法,一边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。
母亲坐起来,喝着滚热稠浓的米粥,一直说,好喝,好喝。
第二天,母亲的手术如期进行。坐在手术外面的我们如坐针毡,既想知道里面的情况,又怕医生突然出来。
几个小时后,医生出来了。手术顺利!昏迷中的母亲需要送进监控室一周!
一周后,医生拔掉了母亲身上五花大绑的各种仪器,母亲终于醒了,终于可以回病房了。
在我们围着母亲喂水的时候,病房开了,“请问这里有一位文水的病人吗?”
我们闻声转过去,大姐一下叫了起来:“哎呀,大娘!是您啊!”
“一周了,我估摸着你妈妈该醒了,这刚醒来的病人啥也吃不了,给你送点粥来。”
那一刻,我们全家人都哭了。母亲拉着这位陌生老太太的手说不出话来。
大姐跟我说,母亲出院的时候一定要去登门拜谢这位大娘。
可惜的是,母亲出院的时候乱糟糟一些手续,乱糟糟很多事情,终究是把这件事给忘了。
母亲回家后常常念叨起这件事,怪我们不懂事。
第二年秋天,乡下一位亲戚给母亲送来一袋米,说是刚下来的自家种的新米,好着呢。母亲看着那袋米发呆,问我怎么能把这袋米送给北京的那位老太太。我说,要专程去北京送袋米吗?母亲说,是的。
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哥,大哥说近期正好去北京办事,把大姐带上去送米。
大姐回来后,让母亲看了她跟那位大娘的合影,母亲红着眼直笑。
这个故事叙述完了。我也不知道这是关于奇迹,关于孝心,关于善良,还是关于感恩的话题,我想说的是,改革,无论改成什么样,只要心中还有光芒,我们就是幸福的。
(责任编辑:杨志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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